以赛亚 柏林 《自由论》

以赛亚 柏林 《自由论》

导论

1. 真实存在为抽象物牺牲；个体的人在大屠杀中成为集体的人的牺牲品。 本杰明 贡斯当《论征服的精神》

2. 我和我的严肃批评者间的主要争论可以归结为四个方面：第一，决定论以及决定论与我们有关人和人的历史的观念的关系。第二，价值判断，特别是道德判断在历史与社会思考中的地位。第三，在政治理论领域，在现代作者所谓的“积极自由”与“消极自由”之间做出区分的可能性。什么东西使得这两种自由内在地值得追求或拥有。最后，关于一元论，即人的目的的统一与和谐的问题。

3. “消极自由”，与人类寻求的其他更积极的社会或政治目的（统一、和谐、和平、理性的自我导向、公正、自治、秩序。。。）之间，有时似乎构成不太有利的对立。

4. 古代的一个教义：所有真正好的事物都在一个单一、完美的整体中相互关联，或至少彼此相容。这教义包含这样一种推论：实现由这种好的事物所构成的模式，乃是所有理性活动，包括公共的和私人的理性活动的真正目的之一。---如果这种信念是错的或不成立，这将摧毁或动摇古今大量思想与行为的基础。

5. 影响人性的最知名的问题，决定论问题。决定论或者是因果性的或者是目的论的。我的论点，支持决定论的那些论证还不是结论性的。

6. 自由意志问题至少可以追溯到斯多葛学派；它就像折磨哲学家一样折磨着普遍人；它超乎寻常地难以阐述清楚。

7. 我最初的观点，即，一方面断言所有事物的存在状态总体上都由其他事物决定，而另一方面又断言人至少能在两种可能的行动路线间做出自由选择---自由不仅意味着能够做他们选择去做的事情，而且意味着不受在他们控制之外的原因的决定去选择他们所选择的---这两种断言在我看来明显是自相矛盾的。

8. 决定论明显将整个道德表述系统排除在生活之外。

9. “自我决定论”的学说，如果我能做我愿意做的事情，并且也许能够在我准备采取的两个行动之中选择其一，那么我就是自由的。但是我的选择本身却是因果性地被决定的；因为如果选择不是因果性地被决定，那就是随机事件；而这些随机事件穷尽了所有的可能性；因此，更进一步，将选择描述为自由的，描述为即非由原因所导致的由非随机的，就等于是无稽之谈。

10. 倘若特洛伊战争并不是一桩自由选择的结果---与帕里斯私奔（而海伦本可以不作这种选择）---而只是海伦那令人难以抗拒的美貌的结果，那我就看不出，人们怎么能够说海伦不仅因为她的美貌引发了千艘战船，而且应该为那场战争负责。

1. 平等的公民各有其不同的因而也是不可公度，不可调和的善的观念，伯林的这个毕生信念，对自由主义来说是核心性的。——约翰罗尔斯

2. 这个人告诉我们非常重要的真理，他告诉我们道德的悲剧性与复杂性，告诉我们相互冲突的希望可能导致的不幸。他也向我们提供了另一种希望：如果我们能公正地坚持这种复杂性，这种悖论，并在同情的理解中调和那些不可公度的道德之善，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便不难相处。——查尔斯泰勒

3. 如果决定论是对的，那么功过与应得的概念，就像我们平常理解的那样，就没有用途。

4. 人们在研究中信服决定论而在生活中把它丢在一旁，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宿命论并没有在穆斯林中培育出消极性，就如决定论并没有削弱加尔文主义者与马克思主义者的活力一样。实践常常欺骗信条。

5. 如果我们对自己知道越多，我们就越不倾向于原谅自己，那么为何我们要假定相反的情况对于别人来说是有效的，即只有我们是自由的而别人则是被决定的呢。

6. 怀特至少认为，对人的被因果性决定的行为进行谴责是不厚道的，虽不厚道，不公平，但与决定论的信念并不冲突。

7. 诗性正义 poetic justice

8. 有影响的，分布很广的情感特征，如果决定论被拒斥甚或被怀疑，便危及科学与理性。在我看来这种担心是没有根据的；尽力去发现量的关联与解释并不意味着什么东西都是可以量化的；称赞科学是对原因的寻求（不管这种说法对不对），并不等于说每个事物都有原因。

A 我们被告知“一种信条是人类不应该被当作自然物那样对待；另一种信条是人类实际上不是自然物”。——我的道德信念的基础——不应该把人当做自然物那样对待，即仅作为实现我的目的的手段。

B 从“人不应该被操纵与控制”的命题转到“他们不能像其他自然物那样被操纵与控制”。

C “对计划与社会控制技术的恐惧”，

9. 历史学家所使用的语言不可避免地渗透者带有评价性力量的言词，而让他们净化他们的这种语言等于让他们完成一项异常困难也是自我愚弄的任务。客观，不带偏见，不动情无疑是历史学家的美德。但历史学家也是人，他没有义务在更大的程度上比其他人非人性化。

10. 在描述已发生的事情时，我可以说成千上万人被残酷处死，或者换一种说法，说他们遭受毁灭，牺牲生命，被屠戮，或者简单地说欧洲的人口减少勒，人口的平均寿命降低了。这些描述没有一个是完全中立的，它们全都携带着道德含义。

11. 超脱本身就是一种道德立场。使用中性语言“希姆莱使好多人窒息而死”本身便传达着自己的伦理语气。

12. 毫无疑问，下述观点仍然是值得探讨的：存在着客观，永恒且普遍的道德与社会价值，不受历史变迁的影响，任何一个理性之人的心灵只要选择正视它们便可以接近它们。

13. 对人类说，他们是他们很少或无力控制的非人力量的玩物，以此来恐吓人类，纵然诡称为了杀死别的虚构之物——也不过形成了新的神话而已。对于这些虚构的实体，经验的证据至少是不充分的；这种做法虽然放松了个体的人格责任的重担，却在一些人当中产生了非理性的被动性，并在另一些人当中产生了非理性的狂热的主动性；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样一种确定性更激动人心：星辰都为自己二战，历史，社会力量和历史潮流都站在自己一边，背负着自己向上，向前。 对这样一种思考与说话方式进行揭露，是现代经验主义的一大成就。

14. 因果律可以运用于人类历史。

15. 许多经验证据表明，自由选择的疆域远比过去许多人假定的要狭窄。

16.

二 积极自由与消极自由

两种自由概念

1. 令人吃惊之处在于，在现代史上，也许从未存在过这样的时刻：那么多的人，不管是西方的还是东方的，他们的观念，事实上，还有他们的生活，被狂热的社会与政治学说如此深刻地改变，在某些地方是如此猛烈地倾覆。

2. 危险之处在于，当观念被那些理应对其保持关注的人忽视的时候，它们便可能获得一种未被制约的动力，对无数变得太激烈以至不受理性批判影响的人产生无法抵挡的力量。

3. 海涅提醒法国人，不要轻视观念的影响力：教授在沉静的研究中所培育出来的哲学概念可能摧毁一个文明。

4. 政治理论是道德哲学的一个分支，它始于政治关系领域中那些道德观念的发现或运用。

5. 两种观念体系对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政治核心问题，即服从与强制的问题，做出各不相同而有相互冲突的回答。

6. 强制某人既是剥夺他的自由。自由是一个意义漏洞百出以至于没有任何解释能够站得住脚的词。

7. freedom或liberty 的政治含义的第一种，称之为“消极自由”，它回答这个问题“主体被允许或必须被允许不受别人干涩地做他有能力做的事，成为他愿意成为的人的那个领域是什么？”第二种，称之为“积极自由”，它回答这个问题“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是决定某人做这个，成为这样而不是做那个，成为那样的那种控制或干涉的根源？”